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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熹五夫未了情



    
    武夷山下的五夫,青山如黛,绿水长流。因有潭籍两溪环绕,亦名潭溪、籍溪。据《五夫里志》载:“东晋有蒋氏者,官至五刑大夫,故有五夫之名”。1600多年来名人辈出,仅宋朝就有一代词宗柳永三兄弟的“柳氏三绝”,胡安国的“一家五贤”,刘氏宗族的“三忠一文”。载入典籍的就有一百多人,得到朝廷和皇帝封谥的不下三十人。在大宋三百年里,五夫一族的文韬武略点缀着北宋一百多年的繁华,可见其山形之胜,名人之旺。
   不过,最能称道于世的还是五夫养育了朱熹,这位被辛弃疾喻为“擎天柱、帝王师”和“历数唐尧千载下,如公仅有两三人”的巨擘。
   朱熹命运多舛,幼年颠沛流离,少年丧父,中年丧妻,老年丧子。一生矢志报国, 却又屡遭佞臣排挤和诬陷,仅“仕宦九载,立朝四十天”,人生所有的不幸遭际几乎都赶上了。尽管如此,朱熹“匡正君德,匡正君心,匡君救世”的拳拳之心,却痴情不改。他的“孤臣残疾卧空林,不奈忧时一寸心。故老几人今好在,壶浆争听鼓颦声”。其深沉和悲壮,不知感动和激励了多少后人。
   可以说,朱熹一生都在做一个“治国平天下”的大梦,大梦之下,还复有一个小梦,那就是既挥之不去又永无止境的五夫情。
   绍兴十三年初(1143年),是个春寒料峭,乍暖还寒的日子,十四岁的朱熹怀揣着家父临终遗言,惴惴不安地来到五夫,是五夫诸贤收留了这扶柩执丧的孤儿寡母。朱熹这里娶妻生子、著书立说,开始那波澜壮阔、跌宕起伏的人生旅程。
   先是刘子羽利用名门望族的身份收朱熹为义子,后在潭溪河畔筑“得屋五间、器用完备,可以树、有圃可蔬、有池可鱼”的紫阳楼安顿下朱熹一家。又在歇马庄购田百亩由朱熹经营,以此来打消朱熹一家“嗟来之食”的感觉。朱熹十五岁生日时,深黯易经的刘子 从周易“木晦于根,春容华敷;人晦于身,神明内腴”中,悟出“晦” 字的要义,为朱熹取表字“元晦”。从此,“元晦”一字与朱熹相生相伴,直至终身。
   门前池塘的潺潺流水,屏山书院的朗朗书声, 紫阳楼里的夜读灯火,给朱熹带来了希望和灵感。踌躇满志的朱熹不经意间竟咏出了“半亩方塘一鉴开,天光云影共徘徊。问渠那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”,那时至今日都还闪烁着哲理光芒的诗句。
朱熹十九岁致仕, 几十年奔波辗转于闽赣湘浙,数不清的离去与归来。但不管走的多远,走的多久,其实,五夫一直都是朱熹魂牵梦萦之地。六十三岁那年,朱熹结束了宦海沉浮的生涯回到五夫,又因“庆元党禁”,成了伪学的魁首,只好举家避祸于考亭。然而,他不因祸来而忘故,也不因人去而情绝,内心思念之情终日无法排遣,写出了催人泪下的《忆潭溪故居》:“忆往潭溪四十年,好峰无数到窗前。虽非水抱山环地,却是冬暖夏冷天。绕合扶疏千个村,傍崖寒冽一泓泉,谁教失计东迁谬,惫卧西窗泪满川。”字里行间洋溢着对五夫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情怀。
   朱熹对五夫心之所系,情之所牵,梦之所萦。庆元五年,已是左眼失明,足疾日甚,自知赍志将殁的朱熹仍倔强地再次回到五夫,一遍又一遍地徘徊于潭籍溪畔,屏山书院,朱子巷里。甚至固执地摒弃左右,独自颤颤巍巍地上了屏山,凭吊早已在黄土垅中的恩师、父母、妻儿和弟兄, 面对青冢黄昏,老人不觉潸然泪下。是夜, 朱熹填词一阙《水调歌头》,“长记与君别,丹凤九重城,归来故里愁思,帐望渺难平,今昔不知何夕。有个江天如许,争肯换浮名……”。次日,朱熹一家在五十六年前初到五夫登岸的潭溪桥头,朱在、朱镇儿孙们一一匍匐在地,朱熹也躬身及地,带着对故土的眷念,永远离开了五夫。
   八百多年过去了,后人虔诚地来到这里,品读朱熹, 感悟五夫, 徜徉在朱子社仓、朱子巷、开善寺、紫阳楼之中;感动于煮莲教子、麦饭充饥、义让田产、大闹秦祠的传说里。作为一代儒宗,“明朝灭尽天骄子”的雄心虽然挽救不了南宋王朝的倾覆,却不妨碍作为一个孝子,一个老者留在邑人心中更多的念想。是朱熹以身相许的报国志, 不弃不离的五夫情,以及他疾恶如仇、抑强扶弱的人格魅力成就了五夫, 使五夫荣耀于青史间。
  朱熹一生始终执着于大梦小梦的交织中,剪不断,理还乱。如果说是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摧毁了朱熹“驱除鞑虏、恢复中原”的大梦。那么,又是什么使得朱熹珍藏在心中的小梦难圆呢?朱熹一生在梦中不能解脱,更不愿解脱,正由于这份执着,才熔铸成朱熹的千古华章,才使朱熹伟大而不朽,更使得朱熹对五夫的未了之情成为千古绝唱,在历史的长空里哀婉缠绵、不绝如缕的回荡……


信息来源-((赵建平)



   
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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